车水捕鱼 抗浪鱼、车水捕鱼曾经是抚仙湖的重要标志,随处可见。如今,却不那么容易见到了。
抚仙湖抗浪鱼的大量锐减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?听当地人讲述,结果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想像。
禄充村渔民张二保和他的老丈人杨树忠异口同声地告诉记者:大概可以从上世纪90年代初抚仙湖大范围私网捕捞抗浪鱼算起。这种无论大小、一网打尽的做法,仅仅三五年的时间,便让抗浪鱼接近濒危状态。
而没有了抗浪鱼,也自然不会有车水捕鱼。
禄充 抗浪鱼喜欢“真水” 8月份的一个星期五,张二保还像往常一样,站在自己承包的抗浪鱼洞堤坝上用鱼竿钓鱼,夕阳将水面映衬得流光溢彩,不时泛起大鱼搅出的水花。张二保说,这个时间最容易出大鱼,话音刚落,他又向远处甩了一杆。
张二保是禄充村土生土长的渔民,今年51岁,他从小就只喜欢用鱼竿或车水捕鱼,他不喜欢用渔网,那样显得粗糙,容易赶尽杀绝。他甩完最后一杆,带记者去看他的抗浪鱼洞,鱼洞的位置虽然也在禄充风景区内,但偏安一隅,显得安静。两只黑狗一上一下,听见有陌生人的脚步,立即狂吼不止,张二保用身子挡住黑狗,示意记者迅速通过。
鱼洞依山而建,面积显然不能用多少平方米来形容,这是一套由两个水渠组成的硬件设施,大部分用石块搭建,两个水渠与石洞相连,石洞里面有泉水流出,这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抗浪鱼,还有一些足有一米长的大青鱼。
车水捕鱼必须在水渠的入口处,但8月份已经不是车水捕鱼的最好时间,此时张二保不再使用水车,他开始守株待兔。抗浪鱼有群居性,它们会寻着同类的气息聚集在一起产卵。张二保指着水渠隔层的那3条抗浪鱼说:“这就是昨天晚上自己游进来的。”而实际上另一个吸引抗浪鱼往鱼洞里钻的原因是,从石洞里流出的泉水,尽管水流很小,记者甚至看不到水流的轨迹,但抗浪鱼却感觉得到,于是便会逆流而上到石洞产卵。 张二保解释道:“这可不是一般的泉水,我们称它为真水,水温一年四季恒定不变,也就是说,天热的时候自动会降低几度,天冷的时候又会升高几度,抗浪鱼非常喜欢这样的水。”
之后,张二保还是向记者展示了车水捕鱼技艺,他首先找来一个类似竹斗笠的工具,一头宽,另一道异常狭窄,将它放在水车后面,抗浪鱼进来后便有去无回。 张二保站在“水车”上,双手有节奏地交替划动,这个类似水车的装置制造出水流,抗浪鱼就会迎浪而上。车水捕鱼的整个过程并不复杂,但考验着捕鱼者的耐心和对传统技艺的坚守。
张二保告诉记者,现在整个禄充仍使用车水捕鱼的连上他只有4户人家。不难想像,随着抗浪鱼的巨幅锐减,同时由于多年的大旱(比最高水位下降了两米多),很多鱼洞已经不出“真水”,车水捕鱼这门老祖宗留下来的独特技艺已经逐渐被人们所摒弃。现在的禄充村几乎家家户户搞起了农家乐,无可抗拒的时代洪流正在携裹着他们向旅游经济的生活方式过渡。
古时禄充人不吃鱼 现在要追忆禄充的渔舟唱晚,只能从老一辈人的口中感受那段柔软时光。
75岁的杨树忠是土生土长的禄充人,他告诉记者,其实古时候的禄充人是住在山上的,他们不吃鱼,某次,一只老鹰不小心将嘴中的鱼掉在了山上,被禄充先祖们捡到,他们试着吃了鱼肉,感觉味道好极了,于是才决定下山临海而居。而“禄充”之所以叫这个名字,其实是因为最早禄充一带长满了芦苇,被称作“芦充”,后来才改称为“禄充”。
抚仙湖以前为什么会维持一个非常好的生态环境,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滥捕的习惯,当时乡规民约就规定了,抗浪鱼下卵的3天之内不能去惊扰它,大家都非常自觉,更不会用私网去捕捞抗浪鱼。那个时候的禄充村子,足有200多个鱼洞,3至9月的捕鱼旺季,禄充村子的车水捕鱼在海湾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欢声笑语响彻湖面,家家户户自己备了铜锅,吃饭时间燃起袅袅炊烟,不一会,一锅活水煮抗浪鱼就已出锅,迎着夕阳的最后一缕霞光,渔民们唱着渔歌,话着家常……这就是抚仙湖最后的渔舟唱晚。
根据渔民经验,抗浪鱼大约间隔六七天就会大量涌向鱼洞产卵,村民将这个规律称为“发窝子”。在那个时候,不是用多少公斤来计算,用他们的话来说,强一点的鱼洞每日可以吨计,一般点的鱼洞也有五六百公斤。张二保说:“反观现在,最好的情况每天也就是五六公斤,有时候还会连续一个星期滑竿。”
现今的禄充村子的鱼洞都是承包,张二保交了10多万元承包了20年,但由于水位不断下降,它的鱼洞位置也要不断迁移,张二保说每年用于维护鱼洞的费用达1万多元。
有得赚是肯定的,但赚的却是辛苦钱,张二保没有像大多数禄充村民那样经营农家乐,他仅仅是在鱼洞不远处经营了一间简易的食馆,这里远离禄充风景区的核心,清静无为,甚至看不到食馆的砖墙和有关食馆名称的招牌。张二保走的是一种“老派”线路,就像那些美国南部的沼泽猎人,充满个性,坚守传统,重视家庭。张二保的观念是,改变不了大局,但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这片净土。他不但养了两只猛犬看管鱼洞,同时每天都会在鱼洞周边巡视是否有渔网,或是破坏周边环境的行为,就连放个虾笼也不行,一旦发现就坚决没收,这既是保证自己的利益,同时也尽可能维持抚仙湖的生态环境。
禄充自古就有“一门双进士,百步两翰林”的美誉,张二保的两个儿子似乎也继承了这样的传统,大儿子从昆明理工大学工艺设计专业毕业,目前在美国实习;二儿子也很优秀,同样就读于昆工,学的是环保专业。
车水捕鱼在禄充已有上百年历史,这种传统技艺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样板,我们不应该将它遗忘。